徐忠:老树疙瘩
十多年前,我家住的还是平房。在屋后的柴堆旁边有许多老树疙瘩,一个挨着一个,一个摞着一个,一副犬牙相错的样子。
这些老树疙瘩堆在那里有很多年了。它们是什么树种已经辨认不清了。它们曾经年轻过、挺拔过、茂盛过。它们生长在路旁、田边的碱土里,毫不畏惧在抵挡着风沙,给人们留下一片荫凉。十年树木,长成材了,它们粗大的树干被截断或作建房时的栋梁,或被打成家具;它们的枝桠,当作柴火,被人们塞进炉膛,于是它们变成熊熊火焰,化作袅袅炊烟。只留下这些硕大且沉重的老树疙瘩,它们仿佛一无是用,被人们丢弃在野外,任凭风吹雨打、日晒雪浸,时间长了,它们慢慢地腐朽,与大地融为一体。
父亲一有空就拖上架子车,把它们一个个拉回来。每天一大早,父亲就抡起只有他才能挥得动的大板斧,“嘿呀!嘿呀!”地劈一阵子,汗水从他古铜色的额头上无声地滑落,很快溉浸了他的衣衫。不出一个星期,我家门口就冒出小山似的柴堆。于是,它们化作一缕青烟,化作一缕饭香,化作一缕温暖……
后来,家里用上的液化气,这些剩下的老树疙瘩便被扔在那里在,再无人问津。
有个同学是搞根雕的。有一天我满心欢喜的请他来看。同学却说,根的分杈太短,理不出什么造型来。于是只好作罢。虽然放在那里有碍观瞻,但因为太沉,只好放在那里任凭日晒雨淋、默默腐朽。
那一年春节前,家里的自来水突然断了。单位的水电工说,一定是通往屋内的那段水管冻了,需要用火烤开。用什么烤呢?正在我一筹莫展之际,母亲说,用屋后的老树疙瘩吧。
于是先在可能冻的地方挖了坑,再找来一些软草碎柴架着老树疙瘩烧,因为老树疙瘩个大体重,临睡前在火上放一只,等到翌日天明时,仍有一堆通红的火炭。终于,到了第二天中午时分,水龙头里“哗啦啦”流出了水——那是老树疙瘩燃烧自己发出的光和热融化了水管中的坚冰!
原来,看似无用的老树疙瘩也有这么大的作用,它们多像我英年早逝的父亲和老一辈兵团军垦人。
{:6_167:}是啊,老树疙瘩也有这么大的作用。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