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上奔跑的徐晓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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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晓钟(速写)
罗雪村作
他的导演创作数量不多却总占据金字塔尖的位置,他的理论专著不多但思考和论述却对戏剧界影响深远,他教出来的学生一茬又一茬,一代又一代,遍及全国。
1993年冬天,中央戏剧学院组织一个代表团,对享誉世界的俄罗斯卢那察尔斯基戏剧学院作了一次访问。团长是当时的中央戏剧学院院长徐晓钟。我作为中国第一个导演学博士生,十分幸运地随团前往,晓钟老师是我的导师。
乘着火车,我们在广袤的西伯利亚雪原上驰骋了五天五夜。大概是第三天清晨,我起得很早,走出包厢,走廊上,晓钟老师静静地站在窗前,专注地向外看着,窗外是冰雪覆盖的原野和连绵不断的白桦林。“你看,娜塔莎从小屋中跑出来,接着卡佳也跑出来了,在木栅栏边卡佳追上了娜塔莎,两人拉着手一起跑出栅栏门,跑过那片雪地,跑进了远处的白桦林……”他指着一幢顶着厚厚积雪的小木屋说,眼睛里有一种光在闪烁!我看到了晓钟老师的俄罗斯情结!
卢那察尔斯基戏剧学院是晓钟老师的母校。上世纪50年代,他在苏联留学,学习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也研究梅耶荷德,而受影响最深的则是主张在斯氏和梅氏之间寻找某种融合的瓦赫坦戈夫。他是戏剧的思考者。我至今珍藏着晓钟老师为我们中戏“导79”本科班排《培尔·金特》时的五个笔记本,“坚持在体验基础上的再体现的艺术”;“结合再现和表现两种美学原则,在破除生活幻觉的同时创造诗化的意象”;“把斯坦尼和布莱希特所主张的美学特征区分开,然后把他们加以结合”、“以再现的原则为主并糅进表现的原则”、“追求表现和再现两种美学原则的结合,情与理的结合,在破除生活幻觉的同时创造诗化的意象,在充分发挥戏剧艺术本身的特性和魅力的基础上,去拓展它的艺术表现力”等等,随手翻翻,可以看到这些打着鲜明个人印记的论述。
作为戏剧创作实践者,晓钟老师的艺术思想从来不会只停留在纸面上。他为我们排演毕业剧目《培尔·金特》,从剧本分析到导演构思再到最后的舞台呈现连教学带创作,总共给我们上了8个月课,对我产生的影响恐怕要延续至我的整个艺术生命。这之前的《麦克白》,这之后的被誉为“话剧探索走向成熟的标志”、“新时期戏剧的总结性发言”的《桑树坪纪事》,包括20多年后才夙愿得偿的《浮士德》,个个如洪钟大吕的丰碑之作,一贯地、渐进地体现着他的艺术追求和戏剧理想。
晓钟老师内心充满诗意。我曾在联欢会上听过他朗诵普希金的诗歌,流利纯正的俄语和音乐感极强的节奏韵律表达出深沉而又激越的情感,难以分清那情感是属于普希金的还是属于他自己的。晓钟老师又是一个喜欢用行动来表达的人,导演排戏免不了要为演员作示范。当年给我们排《培尔·金特》“疯人院”一场时,他和着音乐节拍为我们示范“自我狂”的舞蹈动作,疯狂中带有几分诙谐,我们至今想起还忍俊不禁。而20多年后晓钟老师给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导演《浮士德》时,竟然仍以80高龄却不失灵活和控制力的身体为演员示范激情戏的大幅度形体动作,着实令我吃惊不小!
“上世纪90年代以后,有一部分戏剧工作者和戏剧创作组织者有忽视创新的基础——继承的现象……剧院、团普遍不重视或根本不上演中外经典,这实际上是拆除了戏剧创造与革新的一个轮子……不仅戏剧工作者需要经典,广大观众也需要经典。”如今,已进入耄耋之年的晓钟老师仍在缜密思考并审慎发言。晓钟老师希望中外戏剧经典能够通过演出和观赏对我国的话剧创作有所促进:戏剧工作者需要通过演出经典作品提高创作能力,观众也需要通过观看经典作品提高艺术鉴赏力。晓钟老师一直认为,戏剧演出饱含情感和人生思考,有着淳厚隽永的艺术价值和生命价值,这些远不是只追求表面娱乐效果的演出所能表达的。
创作、研究、教学三方面的成就,令晓钟老师当之无愧地被称作当代中国戏剧界的“大师”。尽管如此,戏剧界之外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因为他不是万众瞩目的明星,他就是一个戏剧导演,一个戏剧学者,一个戏剧教师:总穿着一身有些褪色的蓝色中山装,朴素低调,无论跟谁交谈都表现出同样的亲切和儒雅,让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6_134:}低调儒雅,徐氏风范。 {:6_167:}桃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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