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卫 发表于 2011-4-2 10:10

难忘好人徐师傅

   在工宣队浩浩荡荡进驻“上层建筑”的1969年,一个徐姓工人师傅登上位于长乐路的上海油雕创作室的上层建筑——顶层阁楼,陈逸飞在那里搭了一个铺,白天下楼画他的名为《马列主义是明快的哲学》的创作,不久也画了幅徐师傅的半身像(此画后经拍卖、余款供徐颐养天年)。
   
    徐师傅,宁波人,上海广播器材厂职工,热爱美术,更爱管闲事帮人;常被误认为工宣队而实际是没有执照的工宣队“散户”。在“上层建筑”恨不能变成棚户区的当年,徐师傅在油雕室混得转;上至张充仁、俞云阶,下至石膏翻制工、食堂门房、失风的造反派和下岗的当权派,加上他们的亲亲眷眷,他对个个面露喜色有求必应,照单全收热心相助。背地里我们叫他“开口笑”——一种苏州甜食。
   
    在本市专业业余庞杂的美术圈子里,总能见到徐师傅兴冲冲迈着短腿奔走的身影。他买来《希腊雕刻史》研究,还去博物馆认真勾描古代器皿上的图案,不过他最乐意做的是给雕塑“上大泥”,巨型雕塑需要大量泥块,敷上一个木结构的骨架上,并迅速敲打成雏形,是个辛苦活儿;徐师傅是当然的主劳力。他甚至参与了大型组雕《收租院》的复制工程,常年出入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干的仍是最在行的“上大泥”,相当于中国军队参加一战,在欧陆战场上只搬辎重、挖战壕,但不失为徐师傅的光荣历史。
   
    1971年寒冬在解放日报创作《黄河组画》时,一位同志家中传来警讯,便立即赶往,只见徐师傅背着他家老父从4楼下来,置于黄鱼车送去仁济医院急诊室;短短几年这家的双亲多次背上背下送急诊、不久相继病逝,均由徐师傅担当,还包括送终和哭灵,此为丧礼。
   
    美术圈里,凡结婚粉刷、修房、铺硌砖、打家具等,徐师傅从不塌班闻讯赶来尽力相帮;他是心有余力不足,通常用情心切用力过猛反而做砸了好事,譬如墙壁刷花了,时髦的捷克式家具被漆成“脚马桶”似的枣红色等等,对此,徐师傅眯缝他由于眼皮故障而开合不灵的双眼、歉意地呵呵地笑;他只求在婚宴时备一份礼,带上儿子晓成被恭为上宾,此时不善饮酒的他脸红红地与人拼杯凑热闹。徐师傅住宿于楼梯的三角形夹层中,在晒台上置一炉灶,每年春节他“螺蛳壳里做道场”,用晒台上的“神仙灶”分批宴请美术界朋友,他的苔条花生炒得碧绿而不焦,是绝对的神品。
   
    赴美后的头5年我几乎忘记了徐师傅,后带回一些美金反而造成他家中的阻隔,他有着一个不幸的婚姻。不久闻讯他割腕而入医院,出院后又跌伤了颈骨;三年中住院、出院复入院,入的是养老院。记忆闪回2003年我去他位于楼梯夹层的家中探望,他硬要送我一双簇新的皮鞋,送至弄堂口我回身望去,见徐师傅足下皮鞋的鞋跟已磨损,几成危险的斜坡,他略带罗圈的双腿踏着碎步,欲往又止地与我告别……此刻,在去往开罗的转机途中,徐师傅的人样忽然浮现在眼前,是“意识流”在作祟?想到徐师傅如能在当今和谐社会里到处走动,肯定是一个到处做好事的潮人、达人,不胜感慨而草成此文。

徐玉杰 发表于 2011-4-2 12:50

{:6_167:}好人徐师傅

徐晓夫 发表于 2011-4-2 15:59

{:6_134:}好人做好事,一代传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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