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卫 发表于 2013-6-25 19:21

父亲母亲与表哥徐志摩


作者:傅国涌
  到查良镛父亲查枢卿时,祖上仍留下田地三千六百余亩,佃户百户之多,雇有不少男女仆佣,并在袁花镇经营钱庄、米行和酱园店等。查枢卿有两个哥哥,大哥是秀才,二哥毕业于北京大学,他本人毕业于上海震旦大学,似乎读书没有什么成绩,后来在乡下办理钱庄、茧厂、丝厂,也不大成功。查良镛小时候常常看到父亲为业务而烦恼。那时他小小年纪,已察觉到父亲办理企业太不精明,对人过分客气而随便,似乎觉得交朋友比业务成功更重要。他说自己十三四岁时,就觉得父亲没用。父亲借钱给人,有时去讨钱,会带他一起去。人家请他父亲喝酒、讲好话,钱却不还,需要还别人钱的时候,只好卖田地垫了还给人家。他觉得父亲没用,做生意不是这样做的。

  每当春天的清明节,秋天的重阳节,父亲必定带他们兄弟上祠堂,见到任何人都相互拱手作揖。那时查良镛见到族中的白胡子老公公也向他们四五岁的小孩子拱手作揖,不由得心里暗暗好笑。
  他母亲徐禄出生在海宁硖石镇徐家,是徐志摩之父徐申如的堂妹,深得家人宠爱。徐家是海宁的名门望族,世代经营酱园、绸庄、钱庄,徐申如先后创办缫丝、纺织、发电、电话等新兴工业,被誉为“浙江的张謇”。徐禄毕业于杭州的女子学校,写得一手娟秀小楷字,还会绘画绣花,她做的绣花小鞋尤其远近闻名。
  大约1914年腊月,19岁的徐禄嫁进查家,先后生下良铿、良镛、良浩、良栋、良钰五子和良琇、良璇二女。“按照当地习惯,家人叫良铿为大阿哥,良镛为小阿哥”,叫良浩、良钰为大毛弟、小毛弟。
  查良镛幼时聪明顽皮,深得母亲的关怀厚爱。他记得曾被抱到街头去看傀儡戏,猪八戒高老庄招亲,被新娘子大打耳光的情形,过了多少年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故乡一带有一种黑色的有花纹的大蝴蝶,总是成双成对地飞,一刻也不分离,蝴蝶就被叫做“梁山伯、祝英台”。如果小孩子捉住了其中一只,另一只就会在手边绕来绕去,飞也飞不走。他六七岁的时候,看着在花间双双飞舞的一对对蝴蝶,家里人给他讲了梁山伯、祝英台的故事。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世间有哀伤和不幸。
  母亲爱读《红楼梦》,大概12岁时,查良镛就跟着母亲一起看,不大懂。母亲常和堂嫂、堂姐她们谈论贾宝玉、林黛玉等,她最喜欢的人物是探春,其次是薛宝琴,会背诵薛小妹新编的《怀古诗》。她们常常比赛背诵《红楼梦》回目和书中的诗词,一个人背上一句,另外的人接着背下一句,赢了的可拿一粒糖。幼小的查良镛在旁听着,觉得婆婆妈妈毫无兴趣,但可以从母亲手中接过一粒粒糖果,还是兴趣盎然。
  徐禄只比徐志摩大一岁,却是徐志摩的堂姑妈。查家和徐家早就结成了姻亲。徐志摩日记和家书中多次提到的“蒋姑母”,即是查良镛同宗的远房姑姑查品珍,她嫁给了海宁硖石的蒋百里。1900年,徐志摩在家启蒙读书,第二个塾师即是查家“澹远堂”的查桐轸,其子查猛济后来也当过徐志摩独子徐积锴的塾师。徐禄嫁入赫山房查家,与“敬业堂”的查枢卿结婚,查、徐两家再度结亲。
  1925年,徐志摩接手主编著名的《晨报副镌》,出版第一部诗集《志摩的诗》,在新诗坛上放射出夺目的异彩。可惜天不假年,“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一诗成谶。1931年11月19日,一场空难夺去了诗人年轻的生命。1932年春天,一代诗人的灵柩在故乡海宁硖石安葬时,少年查良镛代表全家前往吊唁。他回忆:
  我妈妈是他的姑母,他父亲比我妈妈年纪大得多,是我的老舅舅。徐志摩在山东坠机之后,在家里开丧。我爸爸辈分比他大,但他家里有钱有势,如果去吊丧,不免有谄谀之嫌,于是派我去。那时我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但他家里当我贵客那样隆重接待,我在灵位前跪拜后,舅舅徐申如(徐志摩父亲)向我一揖答谢。舅舅的孙儿(徐志摩的儿子)则磕头答谢。然后开了一桌酒席宴请。我一生之中,只有这一次经验,是一个人独自坐一张大桌子吃酒席。桌上放满了热腾腾的菜肴,我当时想,大概皇帝吃饭就是这样子吧!两个穿白袍的男仆在旁斟酒盛饭。那时我自然不会喝酒,只做样子假装喝半口酒,男仆马上把酒杯斟满。我不好意思多吃菜肴,只做过样子就告辞。舅舅送出大门,吩咐用自己家里的大船(在我们江南,就像这里各人家里有自用汽车般,各有自家的船)连同船夫、男仆送我回家(我家离他家二十七里路,叫做“三九”),再向我爸爸、妈妈呈上礼物道谢。
  ……我和徐志摩的干系,到此为止。平时因年纪相差太远,我只和他的儿子做朋友。
  徐志摩的儿子积锴1918年出生,是张幼仪所生。张幼仪是张公权、张君劢的妹妹,既能干又有学识,徐志摩与她离婚,徐申如就很不赞成,“因此在亲戚之间,徐志摩不得人心,不获好评,大家也不与他后来的夫人陆小曼来往”。查家送去的挽联“司勋绮语焚难尽,仆射余情忏较多”,用唐代诗人杜牧(司勋员外郎)、徐州守将(检校右仆射)张建封与歌伎关盼盼的典故,明显对徐志摩的婚变不满。
  1937年日寇入侵,良镛的母亲徐禄在逃难途中撒手人寰。等到抗战胜利,他返回家乡时,舅父徐申如也已在1944 年3月去世。在杭州《东南日报》工作期间,他读了徐志摩的《西湖记》和一些新诗,深为表兄的才华所倾倒。“我的母亲是徐志摩的姑妈,他是我的表兄。他死得很早,我和他接触不多,但印象深刻。我读过他的新诗,看过他的散文,都是很优美的,对我教益很深。”在《书剑恩仇录》中儒雅的陈家洛身上,隐约可以找到徐志摩的影子。
  金庸对记者说,“海宁地方小,大家都是亲戚,我叫徐志摩、蒋复璁做表哥。陈从周是我的亲戚,我比他高一辈,他叫徐志摩做表叔。王国维的弟弟王哲安先生做过我的老师”。
  1898年生在海宁硖石的蒋复璁是查良镛的表叔、军事学家蒋百里的亲侄儿,算起来也是他的表哥,蒋复璁与查良镛的二伯父查钊忠在北京大学是同班同学,后留学德国,专攻图书馆学,曾担任“中央图书馆”首任馆长、台北“故宫博物院”院长。后来蒋跟查良镛说过一些他祖父的事,言下很是赞扬,都是他本来不知道的。
  查良镛没有上过私塾,一开始上的就是现代小学,7 岁就读于村口巷里十七学堂,高小转入袁花镇上的龙山小学堂。龙山小学堂始建于1902 年,是海宁最早的四所高等小学堂之一,又名海宁第三高等小学堂。
  从家出发,有一段泥路,路边有池塘柳树,经过一座石桥,再有一段石板路,就到了天仙河畔的龙山小学堂。在查良镛的记忆里,学堂生活带着温情
  江南的小镇,天色灰沉沉的,似乎要下雪,北风吹着轻轻的哨子。突然间,小学里响起了当啷当啷的铃声,一个穿着蓝布棉袍的校工高高举起手里的铜铃,用力摇动。课室里二三十个男女孩子嘻嘻哈哈地收拾了书包,奔跑到大堂上去排队。四位男老师、一位女老师走上讲台,也排成了一列。女老师20 来岁年纪,微笑着伸手拢了拢头发,坐到讲台右边一架风琴前面的凳上,揭开了琴盖,嘴角边还带着微笑。琴声响起,小学生们放开喉咙,唱了起来:“一天容易,夕阳又西下/ 铃声报放学,欢天喜地各回家/ 先生们,再会吧……”
  唱到这里,学生们一齐向台上鞠躬,台上的五位老师也都笑眯眯地鞠躬还礼。
  “小朋友,再会吧……”
  前面四排的学生转过身来,和后排的同学们同时鞠躬行礼,有的孩子还扮个滑稽的鬼脸,小男孩宜官伸了伸舌头。
  在一堂历史课上,历史老师讲到鸦片战争,朝廷如何糊涂无能,无数兵将英勇抗敌,但终因枪炮、军舰不及英国而惨遭杀害,突然情绪激动,掩面痛哭。查良镛和同学们也都跟着哭泣。
  这一堂泪水横流的历史课永远留在了他记忆的深处。

徐晓夫 发表于 2013-6-25 20:02

{:6_134:}一个弘扬民族文化、存有爱国之心的作家!

徐玉杰 发表于 2013-6-25 21:51

{:6_167:}宗亲发贴辛苦了,谢谢分享!
徐氏宗亲网好 才是真的好

徐华柱霍山 发表于 2013-6-26 02:01

这贴我收了!谢谢楼主!
我是不是太肉麻了!徐氏宗亲网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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