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美院徐勇民:那家小院的天光
聚会餐桌对面,是一位研究空间物理的朋友。话题轮番推移。眼睛看着对过,想起并问及上世纪三十年代有科学家通过恒星运动,推测银河系应有更多隐藏质量的话题。只可惜,当时这个结论被认为是错误的。再后来,不同科学家的推演,让我们知道星系中竟含有高于可见物质6倍的暗物质!去年一则报道,丁肇中先生主持的大型空间实验已发现了暗物质。像我这般未经物理学涤荡的大脑,也只能干巴巴地以所谓形象思维即肉眼观察到空间中 “无形无物”的莫名想象,来推测暗物质的莫名形态和运动方式。
可能这位朋友看够了先前谈及艺术时的一番眉飞色舞,含笑平静地说,其实,物理学家对这类研究与想象的兴趣程度一点也不逊于你们艺术家对艺术的钟爱,他自己就是如此。说完,没人吭声,有好长一会儿。这次聚会,是在一个名叫“那家小院”中。
物理实验即是探索未知(如今实验也和艺术连在一起了)。艺术到底能不能表达出未知或者说以有形显现无形呢?自然地,我想起了周公韶华先生近年有表现宇宙星系的作品,这源于他早先大河之源艺术之旅的发轫。终形成了“路在脚下”、“胸藏宇宙”知行合一的创作方式,从走出第一步到今天,殊为不易。面对多年来纠结在文化继承与变革路径上无休止的责问与困惑,如今耄耋之年的周公,不为所动地跨界思考跨界行动。不像这般年龄的老者,每日用不知望着何方的漠然眼神满嘴唠叨或一声不吭地在太阳下打发时光。而是在自己的那家小院中,神通八极,一意挥写宇宙洪荒沧海横流。
1万4千多年前,人类足迹曾留在青藏高原。从发掘的石器特征分析,我们得知这些处于迁徙状态人数很少(请留意是人数很少)的征服者,他们是沿黄河河谷进入青藏高原的。如果说早期人类迁徙是为了生存和寻求生存空间,那么今天艺术入古寻典则应是满足精神成长与壮大的渴求。两者的相同之处都是以迁徙的方式对生理与精神的未知领域进行终极探寻。这是挑战欲望极限,打个比方,艺术家要做的事情应是向人类想象力的边缘投掷石块,看会不会有回声传来。投掷的越远,回声会变得越细微,也越悠长。
世间生活纷繁,总是在我们手忙脚乱中被时代大潮裹挟前行。于是常会出现这种情形:艺术家们要么因炫技巧炫观念而自得,要么以责任与担当而自负。竟致难以顾及充分探讨和分析艺术本体中蕴含的精神性,这使当代艺术中存在的表现主体结构性缺陷一直在延续。如果我们能够放达想象力的慧眼,自由无碍地超然世间,在时间流变中,“以心观物”,窥视人类足迹或心灵的路向,显示出宇宙的动能与生命形态,必将会获得视觉与心灵远近自若的观照能力。即便是现代科学探究的进程中,不也是留下了许多供艺术家想象力成长的空间吗?如同在那家小院中我自然联想到的一样。
我们每个人不妨将自己置身于中国近三十年的发展历程背景中,并以此对当代艺术现状做贴切的注解:一切都是行动先于论争甚至思考,任何技术层面的异化都可以由新鲜视觉经验的显现获得补偿。从而反逼理性思考向深度延伸,在吮吸更多养分增强自身能量的同时,引导行动去挑战观念和视觉底线。
前不久,在旧金山市中心的一家画廊,不期而遇看到我喜爱的美国画家阿里克斯·卡茨先生的作品。相貌斯文谦和的老板告诉我,卡茨是他好友,今年已86岁高龄,眼前一排版画是他今年的新作(我第一次看到卡茨作品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印刷模糊的国内刊物上)。画面大片黑色浓重的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如不见尽头的深邃太空。这样的老者用年龄换来的阅历与智慧,参透世情,从容豁达,令人敬仰。在一幅他妻子的肖像中,帽沿下大片投影挨着一小块受光的脸颊。墨镜处的高光,像太空中稍纵即逝的亮点。当时,我怎么一下子想起了韶华先生作品,幽深逶迤的星系中,天光在闪烁。
癸巳立秋于昙华林(作者系湖北美术学院院长 徐勇民)
{:6_134:}艺术之巅,就在搞艺术人的脚下。 {:6_167:}我看不错噢 谢谢楼主 !
我想我是一天也不能离开徐氏宗亲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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