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徐"徐建民:金鱼是中国的它不是日本的国鱼

徐卫

                               
登录/注册后可看大图

金鱼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可别跟锦鲤似的，本是咱们的东西，却成了日本的国鱼。

    “金鱼徐”教你养金鱼

    鱼盆：最好不用玻璃缸、瓷盆养鱼，因为“烧鱼”，金鱼会根据环境变色，周围太亮则鱼的颜色就越来越淡。

    鱼食：许多人认为进口饵料质量好，这是误区，一方水土养一方鱼，本地鱼更适合本地饵料。

    疾病：传统的做法是往水里撒把盐，但专业养鱼不行，需配药，其中有绝活。

    打氧：金鱼不能总靠氧枪给氧，否则伤鱼，且成本偏高，此法只能用来应急。专业养鱼为防止金鱼半夜缺氧，一晚上要起来3-4次，时时查看。

    摆放：金鱼适合放在商业场所，因气质高雅，象征和平。而许多热带鱼嗜杀，给人以主人凶残的印象。

                               
登录/注册后可看大图

    1954年，为庆祝尼赫鲁65岁生日，我国赠送了100尾金鱼等国礼，图中前排右数第三人为金鱼徐第九代传人徐金生。(图为赠鱼仪式现场)

    金鱼，世界上最早的观赏鱼种，源于中国。在它的身上，凝聚着祖先的心血与智慧，它那婀娜的身姿，已陪伴了我们近千年。

    然而，有多少人知道，在金鱼家族中，“宫廷金鱼”作为极品，正面临着传承危机：从最盛期的300多种，到如今已不足60种。看着“兰寿”、“琉金”等洋种纵横天下，甚至在金鱼的故乡风靡一时，令人备感凄凉。

    如今，54岁的徐建民每周才进一次城，城里的房子早就租出去了，游走在家园的边缘，他不肯透露落脚之处。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份颓丧与失落呢？

    头发已斑白了，但梦想仍在奔跑，即令太多的挫折，使步履沉重。徐建民还在坚持着，为了一个家族300年的荣誉与痴迷，更为了“金鱼徐”那响当当的名头！“金鱼是中国的，它不是日本的国鱼。”徐建民的话，掷地有声。

    缺了谁地球都照转

    听说我不干了，朋友挺担心，这么下去，技术不就失传了吗？我说那又怎么了，缺谁地球都照转，少个“金鱼徐”算什么，大不了我到祖坟不太好交待就是了。在顺义我带了两个徒弟，现在全打发回家了，等找到地方再说吧。

    一次在电台做直播，主持人问金鱼现状如何，我说是金鱼养殖历史的大倒退期，吓得主持人直捅我。可我没说错啊，乾隆时“金鱼徐”有300多个品种，解放后还剩60种左右，现在全国加起来，可能也不够60种了。

    为什么？咱们不重视啊。你看现在火的都是什么？“琉金”、“兰寿”，琉金本是中国种，到日本后，养成了那样，可咱们就认。“兰寿”当初也是中国种，去了荷兰，都养走形了，可换个洋名字，照样火。现在人就这样，尿憋急了他不进厕所，偏找W.C。

    前几年日本宣布研制出透明金鱼，好多人打电话问，我懒得解释，什么“透明”，其实就和人得白化病一样，是病鱼，养不大，我那儿每年都有好多，随手就扔，可在人家那儿就算“成果”。

    也有日本人找我，让我帮他们养鱼，可我觉得不对味。再怎么说，金鱼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可别跟锦鲤似的，本是咱们的东西，却成了日本的国鱼。

    养这么多年鱼，最痛的是培养出的新品种不得不卖到马来西亚，没办法，我也要生存，可人这一辈子，能培养出几个新品种呢？

    三百年金字招牌

    我家祖籍山东宁津，这里出锔碗匠。我祖上怎么来的北京，怎么养的鱼，无从考察，总之从明代开始，养了300多年金鱼。祖宅原本在金鱼池，金代修城墙，从这挖土烧砖，留下大坑，下有泉眼，就成了池，泉水质量好，适合养鱼，当年金鱼徐、金鱼张、金鱼牟都是从这儿发达的。后来泉眼干了，成了死水，也就废成了龙须沟，解放后给平掉了。

    老北京有话，叫“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大户人家都玩金鱼，康熙也好这个，宫里挑来挑去，就选上了徐家，因为鱼质量好、品种绝。到乾隆时，宫里的鱼基本就被徐家垄断了，赐了御笔“金鱼徐”的匾，从那时算，到我整10代人。

    过去金鱼喂鱼虫，每天都得送，清宫特赐徐家腰牌、官服，但无实衔。“文革”时，这些连御匾，都被烧了。

    我老祖叫徐文蔚，赶上清亡，辛亥革命后，中山公园(当时叫中央公园)开放，把我爷爷徐国庆、我爸徐金生叫去养鱼，那时我爸才10岁。1935年4月16日，中山公园办“宫廷金鱼展”，一下轰动了，过去人们没见过宫廷金鱼，那回算是开了眼。

    相比于民间金鱼，宫廷金鱼体型好、色泽漂亮，个头儿没那么大，此外有些外面没见过的种，有的现在已断档了。

    没听懂蒋介石说什么

    我爷爷在中山公园待了快一辈子，因为有手艺，日据时也还过得去。他培育了一个新品种，被日军元帅畑俊六的养鱼人看上了，舍不得给，就说鱼死了，人家不信，老来纠缠，弄得我爷爷到处乱藏，结果鱼被折腾死了。

    抗战胜利后，蒋介石到北京，我爸常去给他送鱼虫，一次遇到蒋，蒋笑着和他说了半天，都是南方话，我爸听不懂，只好指着鱼傻笑，装着听明白了。当时卫戍区司令一看，兵荒马乱，我爸老在外面走动，万一被拉了壮丁，断了上司的鱼虫，怎么得了，就送了徐家一套国民党官服，穿上它没人敢惹。连到戏园都没人敢要票，就这么我爸白听了不少摇头戏。

    刚解放时，中央首长常来看鱼，一年冬天正在暖房给鱼喂食，门被推开，冷风进入，我爷爷和我爸大喝：“出去出去。”回头一看，是毛主席，赶忙往里让。毛主席和气地说：“有制度就不要破坏它嘛，我也一样。”

    1954年10月，为庆祝印度总理尼赫鲁65寿辰，我国赠了一对仙鹤、一对梅花鹿和100尾金鱼，取意“鹿鹤同春，吉庆有余”，金鱼是我爸养的，也是我爸亲手送给尼赫鲁的，大家都知道熊猫当过国礼，其实金鱼也当过。

    造反造掉了名贵种

    1966年，造反终于造到了金鱼的头上，这算“四旧”。我爷爷跟红卫兵说：“造反可以，但有一条，我走了你们再动手。”就这样，他一步一回头，离开了中山公园，直到去世，再没回去过。听说那些鱼全给倒臭水沟里了，很多名贵种就此失传。

    养过金鱼的知道，培养一种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现在有的“新种”，是蒙外行的。金鱼生长过程中会变色，小时越黑，长大越红，许多人拿变色过程中的鱼充新种，买回家没两天，颜色就又变了。

    名贵种失传很可惜，它们都是宫廷金鱼，有的种民间金鱼也还有，但体态、形状差很多，不少行家抬杠，拿着民间种来问：“这不就是你说失传的那个种吗？这不还在吗？”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文革”后，地坛公园又恢复了宫廷金鱼的养殖，我跟着我爸养了8年，没想到后来又搞什么“优化组合”，我们是养鱼的，哪懂怎么创收啊？养大象的倒是乐了，大象能耍啊，可养老虎的怎么办？我一看没辙了，改行开出租车去吧。

    靠吹口哨成了明星

    开了几年出租车，因为口哨吹得好，上了凤凰卫视的节目，各电视台都来找我，管我叫“金口哨”。2002年，我爸去世，老爷子临终时说：你怎么又演上戏了，咱家这金鱼谁来养啊？

    这话对我触动太大了，老人家一辈子扑在养鱼上，“文革”时一生气，把资料烧了，“文革”后又一点点捡起来，写出世界上第一本金鱼专著《中国金鱼》，轰动一时。我父亲将所有养鱼的资料放在一个大木箱中，传给了我。

    再怎么说，徐家祖祖辈辈都是伺候金鱼的，总不能断在我手上啊。2004年，我在顺义包了几亩水面，重操旧业。听说“金鱼徐”回来了，人们奔走相告。那几年做得挺好，可我是转租来的地方，也没合同，后来说收走就被收走了。

    这几年在北京周边跑，就是找不到地方。金鱼是中国的名片，应该传承下去，遇到的领导都这么说，可就是没地方。我现在对外也不说住哪儿了，树大招风，邻居看我养鱼，说够专业的。我说就是爱好，没学过，养不好。我干吗说我是“金鱼徐”啊？有意义吗？

    再也破不了父亲的纪录

    好多人问：怎么路边买回的金鱼，没几天就死了呢？我说，什么都能说，就这个不能说，怕得罪同行。道理很简单，金鱼是观赏鱼，应该养在虎头盆和木海里，可现在又退回到千年以前去了，都在池塘里养。长得快，省饲料，可尾巴造型全不对，寿命也短。卖金鱼的都说，回家死就对了，你的鱼总活着，我怎么赚钱啊？

    世界纪录中寿命最长的金鱼是我爸养的，官方记录21年多，我爸说实际上是24年。这个纪录我这辈子是破不了了，为什么？空气、水质、食物都不一样了，现在鱼净得怪病，过去金鱼吃鱼虫，现在不行了，一是水有污染，找不到鱼虫，二是有鱼虫也带病毒，鱼吃了准死。上千年下来，如今得重新研究饵料。我养的鱼，活个七八年就不错了，就这样，别人也不太容易做到。

    上次在电视台，和马未都一起做节目，他说让金鱼火很容易，也搞个电影，像“尼莫”那样。我都不知道“尼莫”是干吗的，没两天就来个“导演”，拿剧本说要拍金鱼，说回头他去劝马未都投资。没两天在电视上看见他了，因行骗被公安局给逮了，你说这都什么人啊。

    老有人说：养金鱼不就是玩吗？有啥用啊。我爸年轻时常给梅兰芳、马连良送鱼虫，觉得奇怪：怎么名角都养鱼呢？后来梅兰芳说了，他养鸽子是为了练颈椎，养金鱼是为了养眼，因为水是绿的。我爷一辈子眼都没花，看来，养鱼还真有用。

（责任编辑：单晓冰）

徐玉杰

金鱼

徐晓夫

徐氏传统工艺要继承并发扬光大！

徐晓夫

徐氏传统工艺要继承并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