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稚柳 |
谢稚柳作品《三十六波秋色》 |
谢稚柳作品《唐人飞仙图》 |
谢稚柳作品《松》 |
今年是艺术大师谢稚柳诞辰百年。近日,“古风新貌——纪念谢稚柳百年诞辰暨江浙沪名家邀请展”在上海美术馆展出。为纪念这位在书画创作和鉴定领域成就卓著的大家,10月份左右,上海博物馆还将举办“谢稚柳百年诞辰艺术回顾展”。近日,本报记者在上海采访了谢稚柳的夫人陈佩秋、长媳庞沐兰以及谢稚柳生前的好友、画家、艺术评论家谢春彦。
专题采写及图片整理
本报驻上海记者吴红林
早年书画几可乱真陈老莲
谢稚柳是中国近现代绘画史上成就卓著的艺术与学术大师,出生于江苏常州武进一个书香世家。在表伯的寄园里生活、学习了六年。在那里,他初次观赏到了陈老莲的一幅《梅花》真迹,开始醉心于陈老莲画风。他早年的书画,几乎可以乱真陈老莲作品。后来,从敦煌研究壁画之后,他的画风上溯唐宋,他取法宋元,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绘画风格。
谢稚柳也是敦煌学的开创者之一。上世纪40年代初,张大千、谢稚柳敦煌之行,使中国的“敦煌学”大倡。说起张大千和谢稚柳的这段经历,谢春彦不无感慨:“那才是真正的文化苦旅啊!”
1941年,张大千赴敦煌临摹壁画,次年致书谢稚柳,邀他去敦煌研究壁画艺术。1942年春,谢稚柳出川北上,经天水,过兰州,西渡流沙,抵达敦煌。此时,莫高窟内藏经早空,唯有千壁丹青。在敦煌,张大千在莫高窟内临摹敦煌壁画,而谢稚柳详细考察了壁画,做了大量笔记,研究起了敦煌绘画艺术的风格流派及演变过程。敦煌莫高窟坐西朝东,窟内光线暗淡,只有在清晨和上午,借助太阳的光线才能看清洞内的壁画。谢稚柳每天清晨即进窟工作,午后方出。在历时一年的时间里,他对莫高窟的四百余窟的内容都作了详细记录。回到重庆后,他根据在敦煌所作的研究与笔记编著了《敦煌石室记》和《敦煌艺术叙录》,这两书成了研究敦煌艺术与印度佛教关系方面的权威性著作。
鉴定古画“八年抗战”
谢稚柳还是古画鉴定大师。从敦煌回来后,谢稚柳开始注重古画的鉴别工作,提出鉴别书画的标准是书画本身的不同风格,诸如笔墨、个性、时代性、流派等要素。自1950年起,谢稚柳长期负责上海博物馆的古画鉴定收购工作,成为海内外公认的书画鉴定权威。1962年,他参加了国家文物局组织的中国书画鉴定组,赴京、津、东北等地鉴定书画万余。从1983年到1989年,他担任全国古代书画鉴定组组长,对散落在全国各地文博机构的数万件古代书画进行全面仔细的甄别鉴定。这段经历,被谢春彦笑称是“八年抗战”。而谢稚柳笑称:古人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是“行万里路、读万卷画”。
在鉴定古代书画的基础上,谢稚柳又致力于美术史研究,填补了唐宋绘画史研究领域中的许多空白,厘定了晋唐至五代两宋艺术史的基本发展脉络。
张大千8支珍贵牛耳毛笔
毕加索、谢稚柳各得两支
谢稚柳与张大千是把兄弟,与徐悲鸿也交情甚厚。早在20世纪30年代初,他们就开始结交。他还给张大千和徐悲鸿当了一次“红娘”。
1938年秋,徐悲鸿到了重庆,当时,谢稚柳也在重庆,而张大千正居住在青城山。一听说徐悲鸿到了重庆,张大千便马上从青城山赶到了重庆,三人一起清游谈艺,诉说阔别之情。徐悲鸿有两件宝贝:一是董源的巨幅山水《西岸图》,二是《八十七神仙卷》。张大千听说后非常想得到《西岸图》,又不好意思直接跟徐悲鸿说。于是,他便找到了谢稚柳,请他当“红娘”,表示愿意以金冬心的画跟徐悲鸿交换。当时,徐悲鸿正迷上扬州八怪之一的金冬心的画。经谢稚柳这个“红娘”的牵线,徐悲鸿得到了他极其喜爱的金冬心的《风雨归舟图》,而张大千也带着他所钟爱的董源山水画《西岸图》回青城山玩赏了。
当张大千萍踪海外后,谢稚柳与张大千这对忘年交相别了30多年,直到1973年才重新取得联系。谢春彦告诉记者,张大千旅居海外时,曾用5000只巴西牛耳毛制成的8支绘画毛笔,除了赠给毕加索两支外,张大千特地托人辗转转送了两支谢稚柳先生。张大千逝世时,谢稚柳闻讯分外悲伤。
谢老有侠气,喜读金庸小说
对话谢稚柳长媳庞沐兰、好友谢春彦——
谢老有侠气,喜读金庸小说
广州日报:在日常生活中,谢稚柳先生是怎样的一个人?
庞沐兰:他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的老头。他工作非常认真,因为太忙,家庭的琐碎的事情他经常顾不上。生活中,他很喜欢看台湾的连续剧、金庸的武侠小说和高阳的历史小说。同时,他还是一个美食家,特别喜欢吃东坡肉。记得有一次去香港,中午晚上连续两顿吃的都是东坡肉。听我婆婆讲,他曾经一口气吃了17份羊肉,还曾经一口气吃了17份冰激凌。
广州日报:作为一个艺术评论家,你怎样看待谢稚柳先生?
谢春彦:我曾经说过,在当代海派绘画里,在中国画创作方面,有两个人非常重要—— 一个人唐云,一个是谢老。他们都带有一点侠的意味,很豪放。他们不是整天呆在画室里画商品画。谢老本身的学养,他的艺术成就,他性格中侠的味道,在我看来对于疗救当下海派中国画的烂摊子非常重要。
谢老创新打的是持久战
广州日报:在创新方面,谢稚柳先生又是怎样的?
谢春彦:谢老不是站起来喊着要改革中国画的艺术家,他总是按照他的理解来进行创作。他的绘画虽然走的是传统的路,却不被传统禁锢。他在创新方面打的是持久战。他的博学在近代艺术家中是难得一见的,他知道的比我们要多得多,比我们要深入得多。因此,在创作上,他的枷锁必然也就更多,但他戴着比我们多得多的枷锁却跳出了让人惊叹的舞蹈。他的绘画虽然看上去并不是雍容华贵那一种,但内在有一种贵族的气质。现在有些艺术家,喜欢打游击战,搞些奇怪的符号,就以为是创新了。
广州日报:谢稚柳先生绘画、书法、诗词都那么好,为什么后来花那么多时间去做书画鉴定呢?
谢春彦:我曾经也问过他,觉得他这样太可惜了。但是,他并不这样觉得,他真的觉得自己做了有意义的事情。一个真正的大画家,胸中自然会有自己的想法,不会局限在纸上涂红抹绿。他的鉴定和对艺术史脉络的梳理,意义重大。他做鉴定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艺术的发展;他写的鉴定,那个功底,让人实在佩服,读起来是种享受。现在有些研究员,写鉴定就要给钱,不对的收一千块,对的收五千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