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永玉与徐悲鸿

徐卫

　□刘国重
　　黄永玉任教于中央美院，曾记下首任院长徐悲鸿和一位裸体模特老头的对话：当徐悲鸿得知老头曾是厨师时，说：“喔！厨房的大师傅，了不得！那您能办什么酒席呀？”老头眼睛一亮，从容地说：“办酒席不难，难的是炒青菜！”徐悲鸿听了这句话，肃立起来说：“老人家呀，你这句话说得好呀！简直就是‘近乎道矣’！是呀，炒青菜才是真功夫，这和素描、速写一样嘛！”
　　黄永玉生于1924年，与金庸同龄，1952年离开香港到北京，被安排在中央美术学院工作。此前，在香港，与金庸是《新晚报》旧同事，很熟的朋友。黄老先生对金庸这个人的评价，不是一般的高：“这个人是个很聪明，很有魄力的人……他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他是很内在的人……他是很可爱的人，很温和的人，而且那种神奇的力量你都很难想象，他在念中学的时候，就出过全国发行的一本书，他在做中学生的时候就出版《中学汇考指南》，真是了不起，脑子真是好，同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看‘汇考指南’也看不懂。”不过，老先生对金庸武侠小说的评价，可不是一般的低。也不是只低看金庸武侠，黄先生就看不起所有武侠小说，金庸小说，他干脆就没看过。不看，并且为金庸惋惜不已：“以他的才能、他的智慧怎么写武侠小说呢？他应该做比这个重要得多的事情……在我来讲是可惜了。……我感觉太奇怪了，怎么弄成武侠小说家了？”
　　黄永玉1952年入美院，而1953年，徐悲鸿就去世了。所以，黄永玉所谈徐悲鸿轶事，必然发生在这两年间。
　　徐悲鸿和裸体老头的故事经由黄永玉而为金庸所知，这样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上世纪50年代，内地与香港之间的通信渠道还算畅通，没有后来那么多顾忌。
　　可能性有，但是不大。
　　那么，1958年，金庸写出以下《射雕英雄传》的情节，只能归为巧合了——“黄蓉噗哧一笑，说道：‘七公，我最拿手的菜你还没吃到呢。’洪七公又惊又喜，忙问：‘甚么菜？甚么菜？’黄蓉道：‘一时也说不尽，比如说炒白菜哪，蒸豆腐哪，炖鸡蛋哪，白切肉哪。’洪七公品味之精，世间稀有，深知真正的烹调高手，愈是在最平常的菜肴之中，愈能显出奇妙功夫，这道理与武学一般，能在平淡之中现神奇，才说得上是大宗匠的手段……”两故事，一真实，一虚构，实在太相像了。
　　黄蓉如裸体老头，小姑娘以精于“炒‘白’菜”自矜，老头子则以“炒‘青’菜”为最难事。洪七公如徐悲鸿，皆认同所闻奇谈。洪七公由厨艺联想到武艺，徐悲鸿则由厨艺想到了画艺。
　　虽然如此相像，我想，两事仍属巧合。

徐玉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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